昨天的雨停了,但是天空仍然阴晦。
早晨5点多钟,我趁街上无人之际,拿着相机,走出酒店,来到山塘街的商业区,打算把昨天在雨中漏拍的镜头补一补。昨天走的是左岸,今天来到右岸。街区静悄悄地,没有人群地遮蔽,任我自由拍摄。对于我来说,只有在拍摄时才是最为忘我的时刻,也许这就是摄影艺术的魅力。庄子讲“心斋”,讲“坐忘”,光凭读文字你永远都难以理解庄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甚至认为他在胡说八道。经过长期的实践,我才发现,庄子所说的境界,只有凭借个人的兴趣、爱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时,才能够领悟到什么是“心斋”,什么是“坐忘”。我们一路走来,忘情于山水,并且用镜头将所遇之景之物永远定格在情景交融的那一时刻,这种一个人心理上的“高峰体验”不就是庄子所指的“心斋”、“坐忘”的境界吗?所以说庄子的哲学理论一点都不神秘,唯独有心者能够登堂入室而已!
山塘河右岸是条很窄很窄的石板路,雨过之后,路面仍然湿漉漉地反射着油光。河边静泊着一条条游船,由于时间过早,船中空无一人。我独自漫步在河岸上,寻找着拍摄目标。这些沿河而建的老宅,按照今天的建筑标准是很不合格的,房屋深入水中,地基深埋水下,这样的房屋能不潮湿吗?窗户很小很小,室内能不黑暗吗?此房子紧挨着彼房子能不拥挤吗?从实用的角度观察,这些问题今人似乎无法解答,然而我想,古人这么生活自有他的道理,我们何必用今天的建筑标准强古人之所难。作为摄影师的我,不过是将眼前的一景一物上升到审美层次去衡量,取中用宏,凡是与自己的心灵相撞击、相契合的景物就不放过它,如此而已。
我觉得,山塘街的美并非仅仅在于它多么年深日久,多么具有岁月的沧桑感,倘若没有江南水乡人文环境与自然环境那恰到好处、自然天成的巧妙结合,哪里会有那妩媚、灵秀、旖旎、静谧的水乡画卷,哪里能够勾起我们那油然而生的抚今吊古情怀?哪里会产生出我镜头中创作出来的作品?然而美究竟是什么?此诚难言也。也许美是这个世界最为神秘莫解的存在,它没有确切的物理学意义上的定义,它游移不定,因文化、时代、民族、习俗、年龄、性别、地域、个人修养和审美品味等等因素而千变万化,不过,它又有着超越这些因素之上的共性。就拿这条山塘街来说,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游过这里之后,都会在各自心中留下唯有自己领悟的美好印象。
我跨上一座小石桥,随意站在桥端前望,正巧发现有条小环卫船从前方的另一座石桥的桥洞中缓缓驶出,船上坐着两个穿着橙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特别鲜明醒目。他们慢悠悠地驾船巡视河中的卫生状况,时不时将河中的弃物打捞到船上。船头轻轻划过河面,向我驶来,此时河面泛起一轮轮涟漪。然后小船又从我身旁悄无声息地驶过,消失在另一座桥洞中。
河两边鳞次栉比的老宅在水面上映出朦朦胧胧的倒影,老宅临水的墙面经过岁月的扫荡,变得斑斑驳驳的,成为翠绿的常春藤肆意生长的地方。翘起的屋檐下一无例外地悬挂着一串串大红灯笼,屋角或者窗棂旁飘扬着醒目的杏黄旗,蓊郁地绿树蔽护着老宅的屋顶……,小桥流水、白墙黛瓦、酒旗深巷、扁舟轻楫……等等要素勾画成的,不就是一幅秀色可餐的水墨丹青吗?作为北方人的我,过去仅在古代文人笔下图画中看到的美景,现在却真实地呈现在眼前,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审美享受吗?我的镜头怎能放过它!
不知什么时候,大批游人再次涌来,喧闹驱赶掉幽静,生活恢复常态,,看来我该返回住地了。
来之前,我曾听说山塘街直通虎丘风景区,所以在早饭后,我们商量一番,打算去虎丘风景区一游。
我们从住地附近的半塘桥侧面石阶走下去,来到桥下街旁的一间岗亭,询问过里面的保安,到虎丘风景区怎么走?其中一个说,沿这条山塘街一直向西走,不要拐弯,走到尽头就是虎丘风景区了。我问:很远吗?他说,不远,也就二、三十分钟吧,根本不用坐什么车。
就这样,我们决定步行到虎丘。
山塘街由东向西长3600米,除去半塘桥东侧已经开发的商业街800米之外,还有2800米的路程,我暗自算计也就是绕我们学校操场7圈罢了,确实不算远。
从半塘桥到虎丘的这段路尚未开发,仍然是居民区,道路颇为狭窄,难容汽车通行,路面还是由花岗岩条石铺就,参差不齐,凸凹不平,即使在岁月地打磨下,也未见光滑,不像成都“南北巷子”那里铺就的路面,光滑得犹如溜冰场。这条老巷子行人寥若晨星,寂静得出奇,这种异样的氛围,在苏州这花团锦簇、车水马龙的繁华之地显得实在太另类了!这里没有甚嚣尘上的车声,甚至没有人的脚步声,也没有鳞次栉比的商家,更没有招徕顾客的红灯笼和杏黄旗,而且见不到蜂拥而至的四方游客。这让我们有种穿越时光隧道的奇异感觉,仿佛瞬间回到了那个久违的静态文明中去。
没走多远,妻子怯生生地对我说:“咱们走错了吧,怎么连个人影都少见?”
“走吧,除了这条路还有其它的路吗?你看,那不是山塘河吗,沿着它走准没错。”我指着咫尺之远的河水说。
山塘河流到这里,河面开阔了许多,河两旁的宅子依然临水而建,并且紧紧依傍在一起。一些房子基本保持着白墙黛瓦的老样子,只是更为老旧和破败。但其中也有经过翻修和扩建的新宅夹杂其中,由于这里居住的皆是些底层的市井之民,经济条件十分有限,所以原来老宅子一经他们的“改造”,便被弄得面目全非,十分粗糙,十分丑陋,完全破坏了原来整齐划一的美丽景观。历史上的乾隆皇帝久闻“山塘街”的繁盛,曾特意来此一游,并且御笔一挥,为之题写了“山塘寻胜”四个大字,以证其名非虚传,倘若乾隆爷泉下有知,看到眼前这番败落的景象,还会兴致勃勃地挥毫泼墨吗?
可见,从盛世到末世,中国的文明衰落到何种地步!山塘街真仿佛是中国近现代史的缩影,看到它,就象自己亲历了由乾嘉盛世到近二个半世纪的这段下坡路。如今我们的国力显然已经恢复到相当的高度,从而促使苏州政府也在不断讨论如何恢复山塘街昔日繁华的课题,然而,经过多年努力,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之后,也不过暂时恢复到800米的路段而已,以后还有2600米的路程要走呢!可以想见,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要实现“中国梦”,那绝非一蹴而就之事,它绝对还需要我们以举国之力,经过几代人艰苦卓绝的拼搏,方能如愿以偿。山塘街的“复兴”恰好证明了这一真理:文明需要积淀,复兴需要拼搏。
走着走着,妻子开始抱怨起来,它觉得这里无景可观,无非是些经过今人改造过的民宅,根本没有什么看头,何况坐惯车的她,更觉得这种以车代步的行走很累很累,她说:“那个保安真骗人,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到虎丘的影儿呢,还不如当初坐车了!”
我说:“旅游嘛,就是要走走看看,我们现在走在这条古朴、狭窄、幽静的小街上,碰不见那讨厌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喧闹沸腾的新苏州,能够让我们避开现代城市生活的浮躁,不是很难得吗?再说,说不定前面柳暗花明又一村,会给你个突然惊喜呢!”对我的话,她表示怀疑。
我们信步而行,走得很慢,而眼前的景色也随着路途的延伸而渐入佳境,因为山塘街毕竟曾经拥有过耀眼的辉煌,那历代传承、丰厚多彩的文化积淀,那昔日朱栏层楼、翠柳笙歌、水巷曲岸、篷船灯影的梦幻境界,绝对不可能完全泯灭于近现代的兵燹动乱之中而无迹可寻。我坚信祖宗留下的东西生命力是顽强的。
我们在一所小学的门前停下来,它的外观引起我们驻足观看,从那种讲究的明清式建筑风格观之,这座小学在过去肯定是钟鸣鼎食之家或者是富商巨贾的大宅院,由于手头没有资料,无从考证。但如今它却成为孩子们的读书之地,倒也不失是有效的利用。我们来时,学校大门紧闭,不知道为何听不到朗朗的读书声。
小学对面是个很小很小的街头花园,园中有座小亭,突出水面,我坐在长凳上,探出身子,正好可以向河两边眺望,不过,垂到水面的柳枝几乎屏蔽了我的视线。但透过在微风中摇曳的柳枝,我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河对面临水的石阶上,几个妇女们用棒槌捶打着衣物,然后用河水去漂洗干净的场景。这个镜头陡然叫我回到童年时代。记得那时在故乡的江边上 ,我常看到这样的场景,棒槌击打衣物发出有节奏的蓬蓬声,至今还留在我内心深处,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是一首诗,是一首洗衣机的隆隆声永远代替不了的诗。没有想到今天的山塘街仍然还有人重复着这种在别处早已消失了的劳作。
河两旁依旧是高下参差的一栋栋互相毗邻的老宅,不过我在行走中发现,这里残存的老宅建筑与我昨天游过的商业街颇为不同,商业街的老宅大多按商业需求建成开放的门市房,这就要求造价低廉而实用。但我眼前所面对的古宅,首先是它的封闭性:庭院深深,高墙耸脊,宏门紧闭,即使大门洞开,仍有一道影壁挡住你的视线,使你无法窥测其真容。从建筑质量上看,这些古宅一无例外都是一掷千金、不惜工本之作。厅堂幽深错落,门楼砖雕精美,窗户梁架彩绘繁缛,雕刻细腻,从风格观之,这些讲究的苏式建筑却很体现江南文人的审美观:素雅而不张扬,明丽而不媚俗,高深幽远,超然物外。显而易见,它与商业街那边的格调迥然不同。这类建筑当然不能供商业之用,后来的观察证实了我的结论:这里的建筑大有来头。
这里的主人曾经是何许人也?我边走边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瞧了瞧身边的老伴,怎么听不到她的抱怨了?看到她正拿手机东拍西照呢。她也瞧了瞧我,说了一句:“这里越走越不错啊!”
原来,她正把镜头对准一座小石桥后的老宅,那老宅的周围真的很入画:老宅的街头榴花似火,老宅的街后曲径通幽,宅前石桥横陈,桥下清溪潺潺,雪白的墙面爬满翠绿的常春藤,墙外绿树环合,老宅则兀然临街而立。考究的石雕大宅门,门前的石狮、石鼓,展翅欲飞的檐角,叠加式的楼阁……。
这样漂亮古老的宅第越走越多,越走越考究,我们也越来越兴奋。尽管这些老宅已经几易其主,以至于至今显得有些清冷而凋敝、孤寂而老旧,不过一想到辛弃疾《永遇乐》中“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相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那几句掷地有声的诗句, 我便断定这段山塘路肯定隐藏着许多震烁古今的动人故事。
这些动人的故事究竟隐匿于哪里?我想:它们似乎隐匿于山塘街这段未经改造的古巷里,消失于那老旧而考究的老宅里,淹没于河中流淌的清流下,飘逸于河旁浓密的柳枝中,铭刻在残砖断瓦的缝隙间……。“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几千年来的“兴亡盛衰”史。
然而是谁写就的这部“兴亡盛衰”史,又是什么力量促成了人世间这种沧桑巨变?古人说:“人事有代谢,往来成今古”,说的没错,可它背后的神秘力量是什么?古人没有找到答案,而今天的我们何尝不是也正在极力的探索中。从秦始皇开始,历代的统治者无不希望自己的江山“一系万世”,可铁的事实告诉我们,这不过是统治者一厢情愿的美梦而已,从秦帝国的灰飞烟灭到山塘街的没落衰败,无不证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永恒的东西,除了永恒的变化之外!
随着我们前行的脚步,山塘街昔日的繁荣史逐渐浮现在我们的眼前。请听我们见到的这些沿途古建筑的大名吧:山塘雕花楼、天和药铺、王氏义庄、郁氏家祠、陕西会馆、东齐会馆(山东会馆)、桐桥遗址、观音阁、吴中贝氏纪念馆(贝节孝坊)、古牌坊群、敕建报恩禅寺、普济桥、同善桥、普济堂、引善桥、五人墓、葛贤墓、白公堤石幢、普福禅寺(葫芦庙)、鲍氏义庄祠、李氏义庄、李鸿章祠……”等等历史遗迹。
这些名字说明什么?其后究竟隐藏着多少历史掌故,恐怕不是我这篇短文能够完成的任务,它需要写上一部或者几部书,始能窥其全貌。单就这条不起眼的小巷曾经走出过唐伯虎、李鸿章、贝聿铭……这些震铄古今的名人就够我们瞠目结舌的了,从而让我们不觉此街之小,而觉其大了!更为可喜的是我居然邂逅到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开篇中提到的葫芦庙,原来大师笔下的“葫芦庙”居然深藏于此,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在想:隐匿于深巷之中的这么个小小的“葫芦庙”,究竟为什么能够撞入大师曹雪芹的法眼,实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葫芦庙”现称“普福禅寺”,已经修葺一新)此外,还有明末名妓陈圆圆、董小宛,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革命文化团体“南社“都与这条山塘街有关。提起这些我熟而又熟的名字,真是让人激动不已,浮想联翩!
最值得一提的是“五人墓”,这到不是它比其它建筑更有名气,而是勾起我对自身经历的一段回忆。
朋友们是否还记得我在《上篇》之始曾说“去过苏州,但是似乎没有去过苏州的山塘街”这句话?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往事如烟,很多事情在记忆之海中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追忆,除非再次身临其境,否则很多经过的事情将永远沉睡下去,难以复原。
当我们在山塘街走过大半程之后,我突然眼前一亮,我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五人墓!,看五人墓!”妻子奇怪地看着我,说:“喊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在1993年随着电视台到江苏排外景的事情?”她说:“记得啊,那是好远好远的事情了,怎么?有什么事情吗?”我说:“那次就‘五人墓’是外景地啊。”她摇摇头,说:“那就不记得了。”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电视台问我江苏省在宋、明时期有什么可拍摄的历史故事,我说,南宋的“采石矶大捷”,明代的“东林书院”和“五人墓”故事性都很强,可以拍摄。于是,由我撰稿将电视稿写完之后,摄制组一行人坐飞机飞到江苏,一一确定外景地,而后进行拍摄。当拍摄“五人墓”时,遇到困难,问过很多当地人,他们都不知道“五人墓”在哪里,后来求助苏州电视台,在他们的帮助下,用车把我们送到“五人墓”附近。
这次旧地重游,我怎么也想不起当时是怎么来的。这里进不来汽车啊,同时我也不知道这里就是山塘街啊。想必汽车停在虎丘那边(因为我记得拍摄完毕,我们曾到虎丘一游),我们徒步走到这里。我还记得,那时的“五人墓”没有现在的规模大,后来才知道“五人墓”原已荒芜不堪,经两次修葺始成现状。
现在的“五人墓”位于山塘街775号,1956年被列为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现墓门朝南,前临山塘河,壁嵌《五人墓义助疏》碑,时在崇祯七年,参加义助者有吴默、文震孟、姚希孟、钱谦益、瞿式耜等人。门后立双柱出头石坊,“义风千古”字额为杨廷枢所书。过石坊是享堂,面阔三间,进深六架。明间立"五人之墓"碑,高约2.2米,1981年整修时自墓门移至此处。东次间立《五人墓碑记》石刻和清代书条石10块,堂后即五人墓冢,一字横列,围以条石,东西长16.87米,南北宽6米,高1.35米。正面嵌五人名碑。
需要补充的是,这次我们进入“五人墓”的后庭院,发现在繁茂的古树掩映下,新增一组伟岸屹立的雕像群,塑像群的主题叫“五人义”,它刻画的是五位抗暴义士临刑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场面。雕像后面以巨石衬托之,上面镌刻着《五人义》长诗。这座雕像群是2013年新立的。我想对于反抗暴政的英雄怎么纪念也不过分!
至于关于《五人墓》的故事我就不想多说了,因为有一篇叫做《五人墓碑记》的文章早已经选入我们的初中语文课本,想必受过初中教育的人应该记住那段可歌可泣的历史。即,明朝天启时,宦官魏忠贤,弄权误国,残害忠良,而苏州籍退休官员周顺昌,守正不阿,不肯附和魏阉,魏阉竟派人抓捕之。魏阉的倒行逆施激起民愤。以颜佩韦、马杰、沈杨、周文元、杨念如五人为首的群众数千人,痛殴魏阉党羽。魏阉闻之大怒,用兵镇压,并将五人杀害。后魏阉倒台后,世人将五人合葬于此,立丰碑以纪念,香火迄今弗衰。
我站在义士的雕像前,与之合影。我以为这五位平民出身的抗暴英雄,所以为世代人所敬仰,其本质就在于他们那种不畏强暴,舍生取义的民族精神,而正是这种精神才让我们这个民族能够源远流长、生生不息!
离开“五人墓”,很快走到了山塘街的尽头。果然著名的虎丘风景区就在眼前。我们两人算了算,这2800米的路我们竟然走了2个小时!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仿佛阅读了2个小时的历史书,拍摄了2个小时的历史画卷,实在受益匪浅!妻子说:“这段山塘路真应该认真修葺一番,多好的地方啊!”我回答:“真要修葺一新,这里早就挤满游人了,还有我们今天的独享吗?再说,也许稍加修葺,保持现状更好,那样历史的要素就不会被过渡商业化所取代。”
好了,我们已经看到虎丘那高耸在山顶、历经千年风雨剥蚀而依然巍然屹立的古塔了。
这是我们游历的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