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瀚乙观鸟
汉语版的鸟儿
●白冠燕尾与水声
我经常遇到一只鸟,忽地飞起,从河里的一个石头到另一个石头,我有意看时,它且飞且“吱,吱,吱”,仿佛停驻的那个石头是放心区域。有时回头看我。这是我门前的小河,我无意要看它。可是,我一走,那只鸟忍不住了,它再次选择距离我更远的石头,作为保险区。水不大,水声却是哗哗哗的。我估计它喜欢水声,为何忌讳我的脚步声呢?
有一次,我觉得这鸟像喜鹊,头顶上多一顶白色帽子,像燕子,肚子却是白色的。尾巴的色彩并不唯一。我过河,它好像也要过河。我走跳石,它要走在我的前面,而且走,像是学我,飞才是它在行的方式,我还有心,看你飞多远。结果发现,它的飞好像还有待于提高,要好好深造的。飞的时候,拘谨,逃跑似的,太像锦鸡的飞,满脸惊恐状,远无鹰飞的有气势,也无鹭飞得洒脱。再,“吱,吱……”我以为几乎如一些无驾德的人,自己的车速度平平,占了线路,一副不避让的“仇视”派。不过这样也好,我和它有了“超车”之缘,谁料,当此之际,它“加速”了。我依然。它好像有些慌。它的那个“吱,吱……”显然的急促了。而此处的水面平坦,水声遂小,逾显“吱吱”的刺耳。
它宛如有些尴尬似的,撤离至水流湍急处。我想笑,此地,有水,不是太大。有石头,鹅卵石少,适宜我走。
又相见了。它在一石头与一石头缝间叼出一水蚊子虫,那是我钓鱼的常用诱饵,我估计它看见了我的爱好。我是一到河边就看见的,没费时,也没做太多的准备。是不是水声帮我的,还是风声帮我的。我总感觉冥冥中有助我的形象我没有见到。因为这一次,它没见我,我倒是看它一会儿了。我故意用一石子投向它的身边时,它才发现我,频发“吱,吱,吱”声掠水面飞走,再奔赴湍急处,似乎大的水声是它的保护伞,它在那儿看见了我的不便处。
这条河再小,再曲曲折折,它喜欢在湍急处有水声,而我能在水声中听出它“吱”“吱”。
这鸟,白冠燕尾也。我其实每次的相见,并非是一只白冠燕尾,但是我见了许多的白冠燕尾,才有了一只白冠燕尾的形象。
●苍鹭,这样飞了一次
苍鹭有两个辫子,这是我比较喜欢的,因为我就喜欢女孩扎辫子,我认为这样才最像中国乡下的女孩的美。不过雄性苍鹭的辫子,我看还比较类似清朝的男士。我想过,幸亏辫子为黑色,要是白色,反而不伦不类。所以我一直在关注苍鹭的飞,总想看出它飞出一个境界,切合我的趣味。
看出来了:淡淡的雾,氤氲的气场。一只有几种色彩的鸟儿,渐入佳境。我看了数遍。淡淡的白雾,恰到好处地淡。不远不近的树,因了雾的化妆,朦胧的意境在场。飞行版的苍鹭鸟儿,如果纯黑,不好;纯白,不好。太小,不好;太大,不好。不叼一条鱼不好,要是叼一种色彩的鱼,也不好。鸟儿的色彩太艳丽也不好。距离它的水域无一些碎石头,也不好。这样的环境要是有天空在场,不好。从远处向近处飞,少一点想象,渲染,逊色。而这样,恰好。天地一只鸥,没有蓝天不可。云外一声鸡,无山不可;一行白鹭上青天,无两个黄鹂鸣翠柳,不行。我想到郑鹧鸪 (郑谷,字守愚,唐袁州宜春人,时人赞誉郑鹧鸪)【《鹧鸪》暖戏平芜锦翼齐,品流应得近山鸡。雨昏青草湖边过,花落黄陵庙里啼。
游子乍闻征袖湿,佳人才唱翠眉低。相呼相唤湘江阔,苦竹丛深春日西。】了。它听出鸟一声啼鸣与一声啼鸣间的空旷,那才叫情境呢。
我看着,想着,苍鹭经过我能看到的天空,渐渐与雾一体……
但是,我知道,我喜欢的苍鹭这样飞了一次,至少,在我能看见的地方,越雾,越树梢,飞越一处又一处……
●鱼与绿鹭,小翠与蜻蜓……
我有次看红蜻蜓在小翠的头上,看到多么和谐的浪漫,红蜻蜓宛如还为绿色的小翠配饰了红簪子。小翠不动,红蜻蜓也不动,它们看水,我看到小翠看到的妙处,惊叹红蜻蜓像孩子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悠闲有余……
不远处,我又看一群鱼,一会儿水上,一会儿水下,其乐盈盈。再不远处,我看绿鹭,我会喜欢它偏爱阴暗处。浓荫处,深草间仿佛绿鹭一立,方显藏着的,有潜能蕴藉的好。只有它的偷偷摸摸,是可取的。只有它的走一处不如守一处的一动不动,修禅似的有开悟。只有它的伸了脖颈,快跑,疾飞,远离尘嚣的态度,可嘉。
片刻,这样的情景改变了。当我忽然看到绿鹭与鱼在一起的时候,鱼儿只能在绿鹭的嘴中头尾扭动,做最后的拼搏。“既生瑜,何生亮?”啊,我刚才单看鱼儿的时候,予我有趣的活波呢?我刚才单看绿鹭的时候,予我安静的美呢?
这个下午。我还看到许多美丽的色彩的鸟。有的在这儿,有的在那儿。
这个下午。鱼与绿鹭,小翠与蜻蜓,我没看见的时候,它们,在哪儿呢?它们还会在哪儿呢?
●错觉与鸟
我发现新鸟了,欣喜。对蜂鸟,初识。而在背部见到一道金黄色的色带,有限的知识,界定:这是新鸟吧。我又转换位置,配合蜂鸟的转换位置,一会儿,蜂鸟的腹部也有了一道金色色带,旋即失色,涂抹似的添几个暗圈。
原来因为树间阳光照射与投影所致。因为树枝树叶有形,所以投射的光与影也有造型。像极了鸟身体长出来的。
一只蜂鸟,有绕不过去的花朵陪衬,有绕不过去的枝叶遮挡,还有绕不过去的阳光直射或者树枝的投影……
因此,有了新色彩。
我又发现新鸟了?一个下午,一湖边,看到一群绿头鸭在飞。突然看到其中的一只头部不是绿色,而是靓丽的蓝色,再因为飞行时的绿头鸭,有的翅膀向上,有的向下,有的平展。有的头被翅膀遮掩,有的展现的是侧羽,有的展出的是内羽,有的亮出的是外羽。此时看绿头鸭,就有一只与一只的不同,有的甚或出现了异色——在我能观察的地点,以及我的角度处。为了确证是否出现了新鸟。我再一次来观看,起飞时的一群绿头鸭,色彩一致,飞着飞着,飞出不一样的姿态,色彩也变化了。似乎并没有新发现。等了几次,也未等来一只新鸟的光临。这种有距离的观赏,探究,是不是本来会有这样的效果?听鸟友说:有些鸟的羽色会随着视角的变换而变换,如喜鹊、紫翅椋鸟、环颈雉 ……
欢喜一阵,失望一阵。换了方式的美,移动了位置的美,一处一处。兴趣更浓。整体效果为乐趣。故存。
●黑卷尾传
黑卷尾是有点名气的,只是本地农人惯于依图索骥,因为它喜好叼乌鸦的毛,群而凌弱,一只拔乌鸦一根毛,围殴似的,一只一只的上,类似打群架的虎头青年,你一拳,我一拳出手。且嘴动,毛衔,极为利索。钢铁夹子似的嘴。所以本地人叫它铁链夹了。鸟儿以嘴而名,这也是一范例。铁链夹一别称,不为另类。
一次,一只铁链夹,偶见燕群归来,也许它是等待已久,要抓住此等扬名机会。一声“炸”,再一声,“炸”,类连续发射“炸”。新型炸弹,虚实难分,却有现代武器未消声处置似的,发射弹药有声。本为奔春光明媚的燕子,顷刻做溃逃状,藏至山居人家屋檐旧巢,惊恐不出。足见铁链夹的声音,也是一种武器配备也。铁链夹遂再获铁燕子名。
铁链夹是否想如民国贤达胡适一样要有n个博士名衔呢?铁链夹也许未想,不过不能堵住善于背后说人的嘴。我就见过这样的人,实在找不出一个人的非凡之处,可以窃窃私语:她和男领导好了……听的人于是听到更多的有趣。所以铁链夹还有几个名号:黑黎鸡、篱鸡,黑乌秋、黑鱼尾燕……一定不省略,不知道这与胡适的博士得来那个容易些。有一点,我敢说,在“三求”(求官,求名,求财)这个领域,铁链夹也断不在求名处。它也断无“三批”(批发官帽子,批工程,批特殊物品)特权。故铁链夹的名与这样的情形绝对不一样:有人以脱裤子让人人见而知道其名……
铁链夹像乌鸦,美,不好找出,唯一可提及处,是尾巴有点卷,不比叉尾,扇尾,加长版的多彩尾巴出众。
一副农耕图展现:五月的麦田,现在开始倒茬了,一个农人,两条牛犁地,撒了的种子,会吸引鸟儿的。一类鸟到这儿了,另一类鸟也到这儿了。飞来了,飞走了,有的鸟还飞到牛背上。附近有树林,有一个水塘,房子。
三几只麻雀开始啄食牛前面的菜叶,五六雅雀在啄食草叶,一只大山雀在水边,散步似的,到了。雅雀是看热闹来的吧,并不啄食菜叶的乌鸦来做什么,如一个观望者,路过,一下,又回到一棵高树上。来这儿的鸟越来越多。
一只鸟与一只鸟在一棵菜上合影;一只喜鹊与一只麻雀在空中有距离的合影;六只鸟从地面到空中的合影:两只麻雀,一只褐河鸟,一只斑鸠,一只野鸽子,一只大山雀。在空中的,在水边的,在地里的。在一个画面。有的大气,有的猥琐,有的挑挑拣拣,有会友的,有抢食的,有互看的,有看热闹的。有的吃饱了,有的还饿着……我甚至还看到了另一个季节的仿佛:叶落桠愈近,相邻有远音。接地绿为上,凌空话短长。偏狭与闲置,奇崛自有光。明暗相辉映,一片黄叶外。
此刻,一棵核桃树上一白颈乌鸦“瞎话”,“瞎话”。地里地边的鸟儿没注意。而不远的一棵栗树一只鸟传来“犁钩”。这对话,何意?这个区域的鸟儿才不管有没有一个故事:话说刘秀被王莽追,藏至犁沟处,追客问,答“犁沟”。白颈乌鸦“瞎话”。追客遂去。刘秀安全。刘秀为报答白颈乌鸦救命之恩,随身仅有物品白色织巾赠与白颈乌鸦,故白颈乌鸦围配颈部也。但是说“犁钩”的鸟,还在说。兼有远处来一句鸟语“不如归去”,看来杜鹃也有千里眼了。
地边高高的椿树下,近处,一些鸟轰然散,再远处,一些鸟陆续离开。
铁犁夹一只飞来,再来一只。起始是一只的“吃-滚”,又一只更似吼“炸”。一群铁链夹迅疾组合一个包围圈。一只黑色的大鸟左冲右飞,难以突围,脱身。炸声渐大,更大,黑色大鸟只好丢弃一只家鸡,振翅高飞。农妇的“说和”驱逐声越来越近这一隅。此刻,铁链夹群方散。留下一只奄奄一息的鸡。农人边看边骂:该死的老鹰!
铁链夹也许就是这样赢取农人喜欢的。所以它不必像阿Q炫耀:我和赵四太爷是亲戚呢。(鲁迅《阿Q正传》)它吃蝗虫,吃的是农人厌恶的害虫。它与农人做邻居,懂千年的邻居,百年的亲戚的寓意。它的直飞,向空中也好,空降也好。直来直去的风格,与“抱新鲜”最是不同。它们是一类的好,偶尔在一处,晒了艳照,比不得潘金莲的床上戏,淫乱与性情,一一分野。
故云:铁链夹,有传。百姓 口口相传,美丑最真!
●鸟嘴谱
看这嘴:上下交叉。尖端或向左,或向右,上片再向下,下片再向上。交嘴鸟像我们喝交杯酒,但它交叉的是嘴。这一异常处,似“鹤立鸡群”。比之反嘴鹬,来得更前卫。我觉得我们人类类鼠嘴,青蛙嘴者相去甚远了。不足以出奇。
鸟嘴新意迭出,遂简谱如下:
形体说——
几何图形。有三角形状。鸸鹋科是也。有圆锥体,鸡形目,是也。有似圆锥,却是张嘴圆锥大,闭嘴密封好的文鸟。有似圆锥,闭合有隙者,鹀也。有雀鸟综合鹀与文鸟之长,有圆锥形,还要密封好,端部再出于鸡的短,而尖。而鹈形鸟形也圆锥,变壮,变粗,前端或弯曲有钩,或尖直。边缘附加锯齿,如犬牙交错。似有意改造圆锥,着力于几何图形死板之突破,创意一隅,传统与革新有迹可循。
状物型。雨燕嘴似管状。几维嘴以圆筒为要。鸮嘴有钩。太平鸟,略显钩形。鸫呢,上嘴前端有缺刻或小钩。钩嘴鵙嘴坚,末端钩曲,有略弯,大弯,弯如镰刀,弯如弓箭者。钟鹊嘴长而粗壮,嘴端常有利钩;啄花鸟嘴小,先端有细小锯齿。妙义最是喙如行船的船嘴鹭,喝水的火烈鸟嘴似勺子,若镊子嘴的红运鸟,若荷兰人的木鞋似的鲸头鹳的喙非常有力,宽10厘米,够宽了。反嘴鹬,与一般鸟嘴来点反义,也算有趣吧,比楔子嘴钳子嘴趣多了一点点?
有附着物型。咬鹃鸟嘴基覆羽毛,覆不住“凸凸牙”。夜鹰则有须且长,嘴切缘具弧状垂突,像翻嘴唇。嘴基部被虹膜或须状羽掩饰不了。再强大,再弯曲。只是整体势态。鹎嘴形变化较大,须不去。伯劳嘴有须是利须。
合不拢嘴型。人有笑者合不拢嘴。鸟合不拢嘴与情绪无关。夜鹰,嘴有裂而阔,永远的合不拢嘴;佛法僧目嘴长或强直,或细而稍曲,有时具盔突,盖均为索腭型,类似手术添加鼻子。阔嘴鸟喙短,宽,平,端具钩,裂嘴齐阔。隼科嘴先端两侧具单齿突,似有虎牙也,但非狐假虎威,恶毒当真。
复杂结构型。鹱嘴复杂,锐利非凡。鸽嘴端则膨大而具角质,素食派也。
简单型:嘴细长,直而端,如针。简单范本;鸻形目嘴细而直,间亦向上或向下弯曲,有些变化了;形目嘴强如凿,简单一直,适于凿木。加力了;短嘴旋木雀科以嘴短命名。不过剑走偏锋的剑喙蜂鸟那剑一样的长嘴,简单不,我说,表面这样。
色系说——
单色嘴不少,杂色嘴不缺,变色嘴也有。如白腰雪雀,夏季黑色,冬季黄色。总感觉有些色彩是配发给温婉的,有些色彩则是只给凶悍的。
食谱说——
鸟嘴与人嘴最大的不同,在于鸟嘴型与食物有关,食荤派,多为利嘴,力度为基本功。食素派,多为巧嘴,细微之处可入。杂食派介乎二者之间,有一点中庸之道。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此二鸟为之怪。鹈鹕,嘴有几个要素:宽,直,长,尖。两片嘴,若筷子。底色红黄色,均匀分布蓝黑色斑点。嘴下面一暗紫色皮囊,与嘴等长。兜食鱼类时,可伸缩自如。似嘴的保险箱。似第二胃。平日休闲时,皮囊“瘪三”状,待要捕鱼时,皮囊口开,似鼓风机开启,迅疾扩大,喙开,水出,鱼囊括其中,收口。“战略储备库”似的。嘴有这个附件式“陪嫁”,至少一周不惧饥荒。这是嘴最有实力的补品架构。火烈乌。下喙具深沟,上喙呈盖形,边缘着疏朗有致锯齿与细毛,倒置水中,似有磁性的分拣筛,快速吸水滤水,食物留喙里。有研究表明:它“先把长颈弯下,头部翻转,一边走一边用弯曲的喙向左右扫动,触摸水底而取食。”吃相也是有怪癖的。
附录:
●有职务的鸟嘴
鸟嘴是“四大阴帅”之一,管理天上鸟类动物亡灵之冥帅,另有豹尾、鱼鳃、黄蜂分管陆上兽类,水中鱼类,地上昆虫。不知为什么。除黄蜂是全身管理外,其余均为身体一部分管理。
——有职务的鸟嘴是民间传说。
动物中比如说八百斤的母猪,七百斤的嘴。诤言的人是乌鸦嘴。爱叨叨的人,被说成鸟嘴。还有“你看他,全身都烂了,只留下嘴了。”
——这样的嘴是传言。
比较起来,能对应出一种看法,一种理念,一种态度。就像有的人身体一部分就决定自己命运了。
●能伸缩的舌头
太阳鸟,管舌鸟,吸蜜鸟,三鸟的舌头能伸缩,是比较奇特的。太阳鸟,舌呈管状,尖端分叉;管舌鸟,舌头呈不完全管状,尖端细裂具刷毛状;吸蜜鸟舌尖端呈刷毛状。这些都是嘴里的架构。非专业是不易见的。
表面呢?吸蜜鸟嘴细长弯曲;太阳鸟,嘴细长下弯,嘴缘先端具细小的锯齿;管舌鸟部分类似前二者,部分嘴为短锥状,甚至短如鹦鹉。
它们都喜欢花蜜,因为有这样的条件和优势。只是管舌鸟嘴型多样化一点。故适应不同的食物。因此,食谱也丰富了。
它们都有伸缩性的舌头,有时候用,有时候不用。很多虫子看不出来。
●鸵鸟的嘴
我以为鸵鸟嘴峰短而平,尖端为扁圆状;美洲鸵鸟嘴峰部细长。无特殊观瞻处。不过它们颈长而灵活,腿也长而有力,视力出奇。
世界上体型最大的猛禽,没有靠一张嘴。
●挑出几张嘴
巨嘴鸟身体与嘴比例极为失调。嘴如巨镰与刀把似身体几乎同粗。容易让人误解嘴为负担。其实不然。嘴体积大,重量不大,大于其外,空于其内,缘具锯齿,尖端逆钩,如钓鱼钩,极尽灵巧。色也迷人,黄色为体,紫色些许着上喙。或者浅红色为体,着大红线,黑色小圈。——按这个标准,为最大的嘴。
蜂鸟嘴若绣花针。小。巧与身体匹配。----以这个标准,为最小的嘴。
双角犀鸟嘴与鼻子形仿佛。是不是嘴不是嘴,鼻子不是鼻子呢?或者,像归像,嘴还是嘴,鼻子还是鼻子。
我挑出的几张嘴,也只是挑出鸟儿身体一部分,也只是挑出鸟儿的一部分。或者是挑出我能掌握的一部分,我已经熟悉的一部分。
——我看到的鸟儿,往往只是看到鸟儿的一部分,或者一只鸟粗略的一部分。
●长尾阔嘴鸟的色彩
一张嘴有三种色彩。大体为绿色,上片尖为蓝色,下片尖为黄色(尖尖,不大的)。这几个色彩相对应的联系区域比较的妙。嘴可能及脚,因为不真枪实弹地啄,故脚友好似的绿色。虹膜有绿色,还有淡灰色。且,非无规律的绿或者灰。我想是有原因的。黄色尽管可以排上重要区域。不过,喉,脸,都是一个小的体位。蓝色最为上位。楔型的长尾巴,头顶的蓝色小点斑,两翼的蓝色斑块在黑色中一样抢眼。
这些色彩还可以移动。嘴到哪里就点缀哪里。宛如要加强或者突出哪儿的色彩。而固定的距离处,因为一些色彩的移位,态变,则组合出不一样的色彩区。身子动一动,头摆一摆,脚在树枝上,再有树叶配置。似乎一番不经意的布局,幻化出怪味的境界。如再有一声数声哨音,视觉的听觉的境界,原来是这样互动的或者感应的。这样想了,一个观鸟人,会以为那只鸟出林子了,是从林子中的收获。那只鸟回林子了,是把一种情感密封好藏到一自己能看到的枝桠上,即便有其他的鸟,混淆也是有成就感的。
●普通鳾的模特步法
当山雀这样走:下树,一步一步的。有山雀的体形,还是山雀吗?高山旋木雀敬业式的攀树,只能向上,不能向下。啄木鸟攀树,是工作的状态,还是向上不能向下。所以当我见到这样的鸟,我以为是经过培训的鸟了。
它向树上一阵,少顷,转头,向树下走。一棵树是舞台了。阳光是霓虹灯了。一棵树的模特秀出场:顾左,顾右,抬头,低头,与光线配合出动作,让悠悠的风轻拂羽毛。它是找虫子,观者在看模特步法。
这是普通鳾的典型性步法,非猫步,非掂步,它自己的步法。它有时言“这”,似清廷属下接受命令的表决心式的表态,有时语“得”,又似上司听下级汇报的嘉许。
这样的模拟有意思。与它的意图却不一致。所以有戴笠善会蒋公介石的妙,和珅善悟乾隆的妙。而我有误会普通鳾的妙。似红杏出墙,明合春意,暗不合众意远也。
难怪有人言:这小领导似猫头鹰,可惜属下不都是鸡。普通鳾的一步一步的走,有一步,在观鸟人眼中,就有一步的妙。